2021年春節檔目前已有8部電影加入戰局，但業界仍在期待更多大片的加入。截至11月橫店舉辦的國產院線推介上，不少放映端從業者都在觀望，烏爾善導演的《封神三部曲》是否會定檔春節。這部華語電影史上首部三部連拍的神話史詩大片原本定檔今年暑期，因為疫情原因未能如期與觀眾見面，娛理工作室獨家獲悉，目前《封神三部曲》第一部的后期制作已經進入尾聲，畫面部分在進行個別鏡頭的精修，聲音進入到預混的階段。11月初，娛理工作室和導演烏爾善、執行制片人吳學軍、執行制片人兼制作統籌孫曄進行了一次交流。吳學軍和孫曄分別是烏爾善的大學師兄和同學，2013年，三人合伙成立了長生天影業，首部承制作品是2015年的《尋龍訣》，也是《封神三部曲》的獨家承制方。孫曄有一句話給娛理工作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們沒有賣慘的故事“——很多電影幕后中那些或曲折感人的或與自然搏斗的故事在《封神三部曲》劇組是不被允許發生的，因為那意味著不夠專業。《封神三部曲》劇組像一臺巨大的機器，每一個齒輪都要按照計劃嚴絲合縫地運轉，預算制定、劇組管理、工作流程等每一個環節，《封神三部曲》都在尋找標準化工業化的方式，用最專業的方法來制造電影。這部大投資的神話史詩電影從籌備之初就吸引了業界的目光，探班期傳出的消息也是“《封神三部曲》樹立了工業化新標桿”，這是一部被寄予厚望的影片，或許也是一部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影片。三部連拍、視效大片，需要多少錢才能拍好？執行制片人吳學軍用了六個月的時間才制定出最終的預算。《封神三部曲》之前，華語影壇還沒有三部連拍的先例，多少錢夠用，多長時間夠拍，要跟演員和幕后主創們拿多長時間的檔期，全都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借鑒。長生天影業總經理吳學軍向影片的監制江志強請教，江老板永遠是笑瞇瞇的，他一拍大腿：“我也不會啊！但我認識一個人，他會。”于是，江志強給《封神三部曲》劇組介紹了《指環王》的執行制片人巴里·奧斯本。巴里·奧斯本后來被全劇組親切地稱為巴里爺爺，他年紀很大，頭發花白，經驗充足。巴里爺爺分享了《指環王》三部連拍是如何分組的，各部門的工種之間的工序、預算比例，各個分組之間要如何架設網絡讓導演能夠隨時知道各區域分別在做什么等等經驗。在事無巨細的分享后，巴里的一句話讓吳學軍徹底有了信心，“他當時說他拍《指環王》的時候，整個攝制組有70%的人是從來沒有拍過電影的，這句話就像強心針給我們打了雞血。”根據巴里給出的拍攝周期、分組情況、比例關系，吳學軍結合中國劇組每天吃住、休息的實際情況，制定出了初版預算。彼時初稿劇本也完成了，各部門一起開了個會，針對初版預算中分配給各部門的時間、成本再溝通，根據大家的反饋又制定了過程版的預算。接下來還要結合對市場表現的預估，反向去評價過程版預算是否符合市場預期。最終版的預算吳學軍制定了兩個版本，一個是安全預算，這是保證《封神三部曲》能拍完的安全線；一個是滿意預算，多出的這筆錢可以保證電影能達到更高的精度，但這筆錢能不能動用，如何動用，需要導演、制片人、投資方共同通過。《封神三部曲》的高投資主要由于三部連拍，這種拍攝方式是權衡再三后的高性價比選擇。劇組在籌備期見《指環王》的導演彼得·杰克遜時，最后聊天的核心議題變成了三部連拍是如何讓一個導演崩潰的。但最后彼得·杰克遜告訴他們，如果再給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依舊會三部連拍。《封神三部曲》平均下來的單部成本是烏爾善上一部作品《尋龍訣》制作成本的三倍多，那是一個在華語影壇驚人的數字，但放眼國際影壇實屬正常。“從單部電影成本來看，迪士尼的《花木蘭》比我們貴將近一倍”，導演烏爾善說，“我很省錢的，我是一個特別省錢的導演，雖然看起來對中國電影來說數字很多，但是對我們要做的電影的類型、我們要達到的質量來說，我們是非常省錢的，花少的錢做更多的事情，拍攝的結果都是物超所值的，這個一直是我的驕傲。”通常電影拍攝只有兩三個月，很多拍攝期的問題可以用經驗、用人脈、用人情去解決，但《封神三部曲》的制作周期橫跨18個月，這一年半的相處，足以讓很多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爆發出來。如何把人管好？執行制片人吳學軍的思路是，一定要建立起清晰的流程和制度。在創作生產上，《封神三部曲》的三樣法寶是：分鏡預覽、制作協調會、日常彩排。2011年拍攝《畫皮2》時，烏爾善還沒有拍攝幻想類影片的經驗，他研究了大量國外幻想類型片的工作方法，逐漸摸索出自己的電影工業化流程，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方法是動畫預覽。動畫預覽是把跟視效相關的復雜場面用動畫方式預演出來，各個部分根據預覽去工作。動畫預覽在歐美日韓已經是工業流程上的一環，但當時國內還沒有專門的動畫預覽團隊，烏爾善要求視效公司必須分出一組人來做這件事。《畫皮2》做了接近40分鐘的預覽，大大提高了各部門的工作效率。到了《封神三部曲》，烏爾善更加突出了預覽和分鏡的作用。僅第一部，就制作了125分鐘的前期預覽用于確定拍攝內容和10分鐘的技術預覽用于制定拍攝方案。制作統籌孫曄負責制作每天的通告單，他被業界稱為“表哥”，他做的通告表的玄機就在于詳細列出分鏡頭畫面與劇本內容的對照，即便是第一次去到片場的人，也能迅速明確自己該做什么。當天拍攝的是楊戩從龍德殿殺出重圍的外景動作戲，監視器上將此前棚里拍攝的楊戩殺出龍德殿的鏡頭，與當下這場外景戲的鏡頭剪輯效果直接呈現，畫面上方的小窗里則是籌備期制作的動畫預覽，兩相對照，可見劇組完全是按照前期籌備的設想在進行拍攝。整體上一切以預覽為標準，具體到每一場戲，劇組會召開前后期配套全流程的制作協調會，所有的創作環節都要參加。“前期的后期的工作人員都要對著分鏡頭進行確認，這個鏡頭里面誰要做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吳學軍舉了一個例子，“比如人死了之后血漿濺到對面這個人的臉上，這個血漿需要濺到什么范圍，就要根據預覽中的景別來準備血漿的量。”劇組有上千個演職人員，不可能每天都是全員有拍攝任務，所以，每一天即是拍攝日，也是非拍攝日。整個拍攝計劃以拍攝日時間軸為準，同時制定并行的非拍攝日時間軸，充分利用現場拍攝以外的空間、時間和人員，以提升現場拍攝工作效率。無論文戲和武戲在開拍之前，還要進行彩排。彩排的基本原則是所有的動作戲、大調度、視效內容多的鏡頭，全部按照預覽執行，文戲則可以根據演員的實際情況進行適度的調整。《封神三部曲》拍攝跨度18個月，正式拍攝日為437天，剩下的時間都在開會、彩排。“因為我們有大量時間做測試做準備，才讓每天拍攝現場變得特別有序”，烏爾善說，“你們上次探班時候看到的楊戩的那場戲，其實前一天演員和幕后都在排練，他們很清楚知道這個鏡頭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拍幾遍就可以完成。”《封神三部曲》啟用了很多新人演員，但也有黃渤、陳坤等一線大咖的加盟，據透露黃渤戲份很重，這樣的大咖演員也同樣要參與彩排。電影中有大量的動作戲，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由演員親自完成，只有通過不斷排練才能在安全的前提下高質量高效率完成。以最普通的一場打斗動作戲為例，首先是動作組的內部排練，確定動作設計的執行性，之后全組各部門討論配合方案，比如服裝道具如何修改適合動作完成，攝影機如何架設，需要哪些特殊道具和裝置的制作；接下來是演員的第一次便裝排練，學習并熟練掌握動作要領，確定表演自信心；第三輪是演員帶妝排練，讓演員在完整造型、更接近實拍條件的前提下不斷提升動作的完成度；第四輪是帶服裝、帶攝影機排練，確保演員與攝影師的配合，即能完成鏡頭設計，也要確保演員安全。“表哥“孫曄負責制定每日的工作計劃，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每一個人的工作日，“整個4輪排練都會不止進行一次，過程中又都會不斷優化、調整動作設計和執行方案，最終才能高效、安全地完成實拍。這只是最基本、最簡單的動作戲排練過程。很多更復雜的如馬上追逐、水下、火燒、大場面等等，還會增加更多針對性的排練。“因為有排練日、會議日、拍攝日這樣的安排，也讓劇組在應對突發狀況時有了更多的可能性。一些劇組在分享幕后故事時，常常聊起天氣給拍攝帶來的不便，但《封神三部曲》并沒有被此困擾。“我們沒有那些賣慘的分享，什么要拍晴天的戲，結果到了外景地連著下了一禮拜雨，從下車到外景地要辛苦地抬器材走半個小時泥路，這個故事我們是不會有的，我們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孫曄說，《封神三部曲》劇組對從外景地到住宿地的距離控制，對當地天氣預報歷史研究與實時監測都是非常仔細的，大到提前規劃好什么季節適合拍什么，小到每天根據分小時的天氣預報規劃內外景先后順序，遇到極端天氣突發狀況時有備用的進棚拍攝方案，或臨時將制作會議、走戲排練日與拍攝日對調等等。在長達18個月的拍攝周期中，幾乎沒有因天氣因素造成的停拍事件發生。從《畫皮2》到《尋龍訣》到《封神三部曲》，還有未來五年內會與觀眾見面的《一人之下》《鄭和下西洋》，烏爾善堅定了幻想類電影的道路。在《畫皮2》時期，他為華語幻想類型片引入了一個新的工種——概念藝術家。當時國內電影界還沒有概念藝術家，烏爾善請日本幻想畫家天野喜孝為《畫皮2》畫了幾張畫，烏爾善分析了畫作中可為電影所用的元素，自己設計了狐妖原形的形象。到拍攝《尋龍訣》時，烏爾善挖掘出了中國的概念藝術家人才，把他們正式帶入電影圈。“一個是末那團隊，以四季為首的這些雕塑藝術家，當時他們在手辦圈子，我請他們來做電影的幻想生物設定；還有一組是徐天華的團隊，他們一直給科幻小說畫插圖。”在《封神三部曲》中，這些概念藝術家完成了片中九尾狐、雷震子、龍須虎、墨麒麟等眾多幻想角色和生物的設計。除了概念藝術家，《封神三部曲》又引入了一些常規劇組不會有的工作方法——演員訓練營和馬匹訓練營。《封神三部曲》一共拍攝了9場大的戰爭，烏爾善對自己的要求是，要拍出真刀真槍的馬上戰爭。“你看以前中國電影里的打仗場面，馬沖過去了，然后把馬放一邊人到地上來打，一個是因為我們沒有能拍古裝戰爭片的演員和馬匹，一個是千軍萬馬的視效技術我們也達不到。”在《封神三部曲》中，烏爾善要求所有馬上戲份必須由演員親自完成。他給海選出的新人們開設了24周的演員訓練課程，烏爾善自己也找劉天池上表演小課，以此體驗哪些課程對新人演員更有用。訓練營還特別開設了馬術課、武術課和塑身課，演員們不僅要有扎實的演技，還需要擁有古代戰士擁有的全部技能。劇組買了31匹歐洲溫血馬， 基本在6歲到11歲之間，要從零開始把這些小馬訓練成適合電影拍攝的演員馬。“比如不能用大動作和聲音去給這些馬指令，得靠小動作，要不一旦說臺詞就會影響對馬的控制。我們還有爆炸火焰這些場景，要做針對性訓練，讓馬明白這些是沒有危險的不要害怕”，烏爾善說。《封神三部曲》第一部總鏡頭數是2348個，其中特效鏡頭數有1747個。為了提高后期制作的效率，烏爾善在籌備期就專門成立了一家視效公司“魅思映像”，用導演和視效總監統領+全球分包的執行模式，完成《封神三部曲》巨大的后期制作量。今年突發的疫情影響了國際間的交流合作，尤其是特效團隊分散在世界各地不能面對面交流時，也降低了很多電影的后期制作效率。執行制片人兼第一副導演孫曄也是魅思映像的負責人，他表示，公司在成立之初建立技術流程時，就已經把全世界范圍內的協同工作設計到了技術架構里。“我們在2017年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公司所有的視頻會議系統、遠程桌面實時共享系統、高速寬帶支持下的物料傳輸系統。今年原計劃讓視效總監來北京和導演面對面交流，但因為疫情原因來不了，我們全部的溝通都是在線上，都完成得很好，導演也習慣了這個工作方式。”《封神三部曲》的后期視效分包給了美國、加拿大、法國、澳洲、印度、中國的8家公司，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技術優勢。比如法國的那家公司擅長處理藝術化的場景，負責了電影中比較寫意的昆侖仙境部分的視效；美國的一家公司擅長流體的演算，負責水的部分；中國的公司對中國古建筑更熟悉，負責處理建筑內景的部分；澳洲的公司的代表作是《權力的游戲》，擅長做古裝冷兵器的大規模戰爭，這次負責《封神三部曲》中的群集戰爭場面等。影片中的大場面并不是靠人海戰術完成的，而是借助于成熟的群集動畫技術。電影中最大的一場戰爭戲，動用的演員沒有超過500人，馬匹沒有超過60匹。電影里最重要的數字角色是雷震子，有復雜的情感，需要用真人動捕的方式完成。開機前，劇組帶著扮演雷震子的演員專門去洛杉磯請教了安迪-瑟金斯（《猩球崛起》系列影片中凱撒的飾演者），做了測試拍攝。《封神三部曲》里還有大量數字生物，比如各種坐騎，沒有雷震子那么復雜，但也有生物的豐富性，第一部里就出現了七、八種數字生物。《封神三部曲》第一部預告片截圖，懷中小孩就是雷震子“最多的實拍可能要分十幾層，在不同的日期，有不同的拍攝對象，但是最終合成同樣的一個鏡頭，前期的制作拆解是非常復雜的，先拍什么后拍什么？層與層之間的技術的關聯是什么？怎么和其他部門的配合？大家需要反復討論去演示”，孫曄說。其三，片中很很多復雜的古建筑，美術置景只搭建了局部，需要用CG還原全貌，這就要求后期公司非常了解中國古建筑的結構，然后才能做出合理的破損處理、倒塌后的反應。在劇組的制作協調上，吳學軍摸索出了一套管理方法，從結果來看是很奏效的。《封神三部曲》請來中影集團退休的魏克儉老師做安監負責人，所有劇組成員進組之前第一件事是要簽保密協議，第二件事是做安全培訓。《封神三部曲》拍攝期18個月，加上籌備期總共24個月的時間里，沒有出現過一次事故，馬上戲、威亞戲、水下戲也都沒有發生過危險。第二，成立專門的制片辦公室，負責協調所有部門環節包括所有的人員的流動調配，一旦有情況，大家都知道該找誰去解決問題。“比如說攝影如果想加什么器材，不會說得跟導演先商量，再去找制片主任商量，他就明確知道可以把所有的訴求都提到制片辦公室，就一定有人去協調和解決這些問題，他不會在這個溝通上面花很多時間和心思。”制片組提前跟各部門開會溝通，制定每一個生產環節的承接順序。一般電影劇組是美術先入場，然后燈光、道具依次入場。而《封神三部曲》是機械部門第一個進場，在棚頂掛好Truss架，然后美術部門進場先起地臺再置景，接著燈光部門進場，利用地臺埋好每個場景的自有光源。“這一切如果沒有明確的生產流程約束的話，那會打起來的，憑什么你白天干我晚上干，憑什么你下午才干我上午一早就要起來，都是會有矛盾的”，吳學軍說。《封神三部曲》有三處大外景地，總共970多畝，現場有大量的吊車、鏟車、挖土機，用于掛藍布背景和掛燈，劇組常常自我調侃，從遠處看不像拍電影的，像是給藍翔技校拍挖掘機廣告片的，這么多的車和道具需要在現場高速調配，劇組在每一個場景都畫好了明確的現場布置圖，安排好停車區域、演員休息區、進場出場的動線等等，提前把一切規劃得井井有條，才能提高拍攝的效率。《封神三部曲》創下了這樣的數字記錄——從2018年8月底開機到2020年1月初關機，拍攝時長跨越18個月，拍攝日總共有437個；從2014年6月第一次策劃會起算，從籌備到2021年第一部上映經歷了7年時間；登記過的劇組人員超過8000人，最高峰同時在組2600人。大體量、大跨度、大投資，長生天影業用自己研究出的一套工業化流程順利完成了全片的拍攝。在籌備期、拍攝期和后期階段，娛理工作室和長生天影業的團隊有過三次對話，我們的感受是，這是一個準備得很充分又嚴格按照計劃執行的劇組，沒有Drama的故事，而是用專業的方法和流程讓一個龐大的劇組運轉起來。這樣一個追求專業、追求工業化的劇組最后會呈現出一部怎樣的作品？答案或許很快就會揭曉。聲明：轉載此文是出于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來源標注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益，請作者持權屬證明與本網聯系，我們將及時更正、刪除，謝謝。
文/金牙 來源/導演幫（ID：daoyanbangwx）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5uLCyfbe_B5f05K2Ul9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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